2017年1月2日,晴,海南三亚。 这一天是我42岁的生日,虽然我从不承认,自己已进入不惑之年。 42岁的我,喜欢旅游,喜欢冒险,喜欢潜水,喜欢骑摩托艇,在海滩上狂奔,更喜欢胡思乱想。 朋友们都说,你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一个40岁的老男人。 好吧,事实上我也这么认为! 狂野之后,我穿着沙滩裤,懒散地坐在船甲板上,享受着海风的轻柔。 午后的阳光很温柔,我靠着船舷,倦意浓浓。这时候,姐姐从船舱里出来,坐在我对面问我:“弟弟,过年有什么打算?” 此时的我,泛着困意,于是心不在焉回答道:“不知道,可能在家赶稿,或者找朋友喝酒吧。” “要不,咱们带爸妈去日本吧?” 一句话,让我清醒了。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姐姐,突然间发现,已经多久了?姐姐是如此郑重地和我讨论过年的方案。 是的,已经很久了! 我甚至记不太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过年的期待,乃至于对过年的概念,都变得非常模糊。甚至,有些漠视。 我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郑州,那时候的郑州并没有现在这样大,这样繁华,这样拥挤。 但那时的郑州,却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那时的我,最期盼过年。那时候,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也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可是,那时候的春节,却让我感到很快乐,纯粹的快乐! 犹记得年前,父母会疯狂地购买年货。到除夕时,他们会做一桌丰盛的饭菜,然后一家人围坐桌前,高高兴兴地看春晚。 除夕夜凌晨,一家人会一起欢呼,彼此祝福,而我也能趁机得到一大笔压岁钱……虽然,那钱最后都被爸妈拿走,美其名曰,是代为保管,以至于到现在,我心中还存有一个疑问:那些钱,如今可还安好? …… 渐渐的,我长大了。留学海外,而后四处漂泊,历经十载重回家乡。 郑州已非是我记忆中的郑州。它变大了,人也多了,高楼大厦随处可见。 而我对过年的期盼,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越发淡漠。 春节?我真的有些记不清楚了! 在我的记忆里,这几年的春节,似乎就是一桌子看上去毫无期待的饭菜,然后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一边吐槽,一边刷手机抢红包,到零点放一挂鞭炮,旗火,睡觉。 如同形式一样的春节,似乎已没有太多期待值,最大的感受,就是无聊。 然后,就是程式化的喝酒,会友……说是全家团聚,可实际上留给家人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这样的春节,又有什么意思? 我抬起头,对姐姐说:“算了,我今年不太想出去,明年再说吧,我还要回去赶稿。”话说出口,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妥当。 就在我想要再解释两句的时候,姐姐已起身,对我道:“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出海的欢乐,似乎随着这个话题的结束也消失了。 傍晚回航,我发现爸妈有些闷闷不乐,更没有了早先出海时的那种兴高采烈。 “其实,爸妈想和咱们去旅游。”在车上,姐姐用很轻的声音对我说:“他们只是想和咱们多待一会儿,多说说话。” 细想,似乎是这样子。 这次到三亚,爸妈的话语,仿佛比在家的时候多了很多。 虽然大多数时候,我并不怎么回答,可我还是能够感受得出来,他们很开心,很快乐。回到住处,我看着爸妈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似乎忽视了太多。 爸妈已经老了!生活的圈子也在一天天窄小。 而今他们最大的快乐,就是和我们在一起。有的时候,是显得有些黏人,但是他们对我们的依赖,一如小时候,我们对他们的依赖一样。 电视里,播放着公益广告:一个严厉的父亲因为思念儿子,独自一人从山村里来到城市,经历千辛万苦与儿子相聚,并拥抱在一起。广告词是,有你在,就是家! 我的心,也随之悸动。 马上要过年了,是否应该拿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爸妈呢? 四十不惑,其实依旧有太多的困惑。生活、事业、家庭以及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我几乎忘记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情感。 春节,从来都不只是一种形式。它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一种精神,家的精神。 外国人总说,中国人没有信仰。其实,我们的信仰,其实就隐藏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家,就是我们的信仰,亲情,就是我们的信仰! 冗长而乏味的电视剧终于结束了,爸妈也困了,于是准备上楼休息。沉默了一整个晚上的我,突然说:“爸、妈,过年了,咱们坐游轮,去日本耍一趟吧。” 爸妈愣了一下,看着我。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到了一丝丝的喜悦。 姐姐坐在我的身边,突然笑了起来,“让俺弟出钱,咱过年一块儿去!” 我,也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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