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驻地门口是一条通往海边的市政路,路修建了有一段时间了,路中间花坛里的路灯夜夜亮着,不知道为什么花却没有栽种。花坛中间填土也没有摊开,一堆一堆的还夹杂着石头块儿,堆土上面和路边的杂草有一人多高。 四月初忽然来了好多人,还有几台小型挖掘机和平板车,几天的功夫,杂草没有了,泥土平整了。心想,过不了几天就会栽种上花花草草了。可是,人和机械突然又没有了踪影。南方的雨水多,个把月的功夫,野草就铺天盖地,卷土重来,长的比原来还茂盛。 看着这些荒废的“土地”,不如垦出一片来“种花、种草、种心情”,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呢,我暗暗夸赞自己,立马行动起来。 其实,我手上也没有什么种子的,想起一位邻人为了养鸡种有玉米,记得当时他还特意告诉我,说是他原来的工友,一位河南老乡专门从家乡带来的种子,于是便找他讨来了一些。 谁知刚把种子种进地里,晚上就下了一场大暴雨,被我翻松软的土地一下子板结得像石头(本来就是碎石头沫子)一样,真不知道它们是否能够安然出世。纠结中五、六天便过去了。看着小草都已经绿莹莹有了模样,我又在那片荒土中仔细寻觅。忽然,一个纤纤细细尖尖的小芽子跃入我的眼帘,是玉米芽!尽管纤细弱小,毕竟第一棵芽出土了。随后的日子中,第二棵、第三棵,十几棵嫩芽悄悄的破土而出。 尽管它们的样子完全没有力气,但它们在一天天长大呢,我默默地安慰自己。因为我不知道他们那纤细弱小的生命,是否能够经受住这里七月烈日的炙烤和暴雨狂风的肆虐。 还好,它们缓慢努力地生长着,慢慢的有了些模样。 台风来了,这次台风来的急,我们在慌乱中被转移到了安置的宾馆。窗外的狂风把前面房子的蓝色彩钢瓦房顶一点点扯出缝隙,再一点点撕扯,然后猛地把它掀起抛下。一会儿的功夫房顶已经七零八落,惨不忍睹。一棵树的树杈也被一股强流硬生生撕裂成了两半。和我安置一起的室友,不停的发着朋友圈,和外地的亲戚朋友聊着台风,不时被外面的狂风骤雨制造的祸患吓得发出阵阵尖叫:“妈呀,我的妈呀”。而我除了躲在宾馆那厚厚的双层玻璃窗后瑟瑟发抖,又能够做什么呢! 驻地淹了,驻地附近的一个鱼庄海水倒灌了,驻地海水倒灌了,驻地最后一批值班人员已经撤离,我们已经得不到任何消息了。室友不停的报告着坏消息。各个微信群里真的假的消息一波一波,每一个都让人触目惊心。在惊恐与不安中,我们只有躲在宾馆,无助地等待它快快离去。 接到回去命令已经是隔天的上午,道路已经被市政人员连夜清理畅通。一路上到处是被折断树枝后留下光秃秃的树干,那一人高的树干上,仿佛被无形巨手拧成的麻花状,又把整个上半身揪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建筑工地原来路边围挡已被风吹的不见影踪,只留下了一排框架七扭八歪的在那里。 我们无暇顾及这些,我们只想知道我们的房子还在不在,我们的屋顶还有没有?太阳出来了,天空湛蓝湛蓝,有丝丝白云慢慢飘过,仿佛一切不曾发生。 汽车拐弯了,远远地谁喊了一声,看,我们的房子还在,“嘘!”好多人长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因为海水倒灌,房子进水了,住室地上泥浆横流。我们用来当饭桌的箱子倒了,碗、筷子都浸在泥巴里。收拾好屋子,洗好被浸泡的衣物,观察了一下房子的外部结构,除了部分房檐脱落,但不影响居住,我长长吁了一口气。 想起了我的“田地”,不觉有些心怯了,不知道它们还在不在! 哈哈,没想到我的玉米苗子竟只是被风吹歪了身子,大老远就看到它们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曳着,好像在告诉我:没事的,没事的。我紧走几步一棵棵细细打量它们,发现它们的模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天的时间它们变得嫩了,叶子比原来宽大的多而且水灵,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稍微大些的玉米苗子竟然长出了大根,大根的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白点,活脱脱一个八爪蟹。在与大自然地抗争中它们在做着怎样的努力啊! 玉米苗子一天一个模样,引得附近路过的人们纷纷驻足观看,自然也少不了的评头论足,这棵长得好了,那棵小啦的。 评论也在慢慢的升级。一天,我在旁边侍弄新开垦的荒地。一个路人指着一棵玉米苗子对我说“这棵太小了,拔掉算了”。“没事的,它慢慢会长大的。”我笑着说。 “这棵玉米长了也不会结棒子的”。几天后又一个人对我说。 “没事的。”我说。 这些小东西终于不用让我担心生存问题了,它们大的已经有一人多高了,矮的也有一尺来高,最起码这里的高温和暴雨,已经威胁不到它们的生命了,也不用为怕荒草吞噬它们而除草了。它们已经不需要我为它们的成长担惊受怕了,这让我感到惊喜与感动。 现在我只是在闲暇时间里静静的欣赏着它们,分享着它们成长的喜悦,至于哪棵高一些,哪棵矮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最小的一棵叶子也有光泽了呢,移栽的那棵终于长出了嫩叶子了,还有最高的那一棵,你要干什么呢?你不要这么疯长了吧,我悄悄的告诉它,把自己都逗笑了。 下班的人们往往无事也会聚集在这里,人们闲聊时,自然也会关注我的玉米,他们评论着它们的高矮胖瘦:“你看那里是三棵啊,拔掉一棵,拔掉一棵,不要让那棵小的影响别个。”见我不吭声又自然聊起别的事情来。 每天吃过晚饭,去看一下它们成为了我的必修课。那棵最小的又长高了一点点,叶子又宽了一点点,每次到来,都会有新的惊喜等着我。 “这棵不会结棒子的。”一个路人走到我跟前,很认真的对我说。 “哦”我应付到。 “把它拔了吧,它不会结棒子的。”他在坚持。 “呵呵,没关系的。”那个人看着我,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上接30页) 我能说什么呢,我解释什么呢,难道要告诉他,不要对将来进行预言,因为谁都不是预言家?或者是说,它们每一棵尽管不尽相同,但是它们每一天都一样在努力,我不愿意,也不会剥夺它们生的权利。即使告诉他,他能够理解我么? 我在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老。同时,也在慢慢体味一个生命的成长过程,感知一个生命的轮回! 也许不为收获而播种的我本身就是异类。 陈媛芬 中牟县大孟人 随夫在广东工作,发表散文二十多篇,不少诗歌见报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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