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邀约 □廖华歌
时间:2020-07-02 07:53:08 | 来源:河南日报农村版 | 作者:

  一

  那是一份无法言说的激动和欣悦,怀揣着花们神秘的“请柬”,在这个天空流动温柔的云朵,阳光在新雨后的微风中明亮闪跳的五月的边缘,我来了,来赴一场特别的与花的相会。

  花是这个世界上的最美,花的语言没有国界,有什么比花更美的事物吗?人们将美人比作花容,把孩子比作花朵,把幸福比作花开,几乎所有的美好都可以用花来作比,可是,有什么能用来比喻花的美呢?哪怕是一朵最不起眼的小花,它的美也是横绝尘世而无法形容的……

  一路上我都在想,上帝为什么让众花来铺展春天而不是别的?很简单,唯有花们才有此资格才最相配,才能为春天增光添彩,舍此还能有其他吗?

  忽然,泪水满目,心中的波涛直涌向无垠,虽然这个春天疫情令人禁足,但有花作证,病毒挡不住春天,春已盛装走向了初夏……

  尚未晤面,已觉芬芳扑鼻,我就确定那远比梦还要清晰、激奋、奇美、喜悦的回响,来自花丛深处……

  二

  诗人说,许多花是自己忍不住/当着游客,一点点把自己打开的/许多姹紫嫣红,是被风,一层层,涂上去的/许多游人游着游着就飞了起来……

  我没有飞,却站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花海前,因太美的承载而深觉呼吸加速喘不过气来。

  “壮观”一词用在这里再恰切不过。“花的海洋”也只有在这里才最名副其实。

  尽管这确然是一园子的花,但可不是一般的园子,此是南阳世界月季大观园,绝非《红楼梦》中那个大观园的花所能相比的。这是大到1000多亩、5000多个品种、100多万株月季在此安家的园子,是令人震撼的花们集聚的大庄园!置身这样宏阔的大美中,便是我们这些观赏者,也需坐简车走走停停观看大半天呢。

  如此规模、盛大、花们集结的花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和开在山野里的花是完全不同的,远观犹如各种明艳多彩的色块,近看每一朵花都千姿百态,光彩照人,美不胜收。

  在世界十大绝美花海中,我虽然没去过北海道樱花海、保加利亚玫瑰谷、荷兰郁金香花海、印度向日葵园等,但我到过十大花海之一的青海门源油菜花海,那直开到天际的金黄,让人心旌摇荡,羽翅顿生,带着满天满地的灿烂飞翔。

  三

  与青海门源的金黄相比,这里的花更是千红万紫,多姿多彩,撼人心魄。绿野月季、冰山月季、睡美人月季、金凤凰月季、莫海姆月季、梅朗河口红月季……无论是树状月季,还是古老的藤状月季,都美到极致,美到让人除了惊呼赞叹再无什么词语可以表达。

  那些一直盛开在苏轼、徐积、杨万里、张耒、韩琦、张新、朱淑真、舒岳祥等人诗句中的月季花,曾经那样深地打动我并成为我的至爱,但此刻,面对这浪涛般一波波起伏的多彩花海,我深感再奇异美妙的诗,也终不抵一朵真花的美,在真花面前,所有的诗句都无不黯然失色。

  原本是藤状月季,在经过千刀万痛之后,它们拼却全力咬牙奋起而终于站成了树,这一“站立”,站出了生命奇迹,成为花界很了不起的大事情!从此树状月季不仅在一棵树上开出多色的花,还提升了花的骨力和高度,这绝非寻常的花所能做到的。

  历尽苦难,却用刀伤之身开出惊世的花朵,这该要有多大的心志与努力啊,它做到了,做得超好,我默默地向月季花行注目礼。

  四

  与这片花海最亲近的,是园子里那些辛勤的育花人。他们养花、爱花、惜花、懂花、日日和花在一起,说他们与花同呼吸共日月一点儿也不为过,唯有他们才与花互为知己,也才可谓人面鲜花两相宜。

  如我们之类的观赏者,都只不过是匆匆过客,对花再爱,也终究浅表,难以深入到花的内部,永远不知道一朵花的爱恨情仇、悲苦喜乐。

  那些花农们说,花儿大都爱在夜间开放,一朵花开时根本听不到声音,十朵甚至百朵花开时照样无法听到,但这么多的花聚在一起,夜深人静时,花开的声音完全可以听到,他们正是听着这奇妙的花开声入睡、再进入新的一天的。那声音先还有些缓慢小心,继而渐大渐快,接下来发出“彭彭”声,然后“哗”一下,那花就全开了。他们还说,花与花之间最爱在早晨交流,它们说话的腔调很高,笑的声音更大,风把它们的话语和笑声传得很远……

  我知道浮光掠影的自己是根本听不到花开的声音的,要想使自己在诗文中虚拟的花开的声音成真,就必须如花农们那样辛勤劳作和付出,知花、护花、与花真正相通相融,相爱相伴……

  五

  花是大地的灯盏,光束下的万物向爱而生,日长风暖。

  每朵花都有一个生命故事。

  生命册中记录着它们各自的生命历程。从某种意义上说,一朵花直面风霜雨雪的生长,远比人更为艰难困苦。

  我是那样爱花,但却并不了解花们的寒凉冷暖和前世今生。我一次次迎着它们窃窃走去,却庸浅到根本就不懂它们,更没有去认真追踪一朵花的生命经历。尽管我对它们的爱不容置疑,可那又怎样?仅有爱是很不够的,爱是一种能力,能力的不足或缺失让我哪怕是听到风声已近,也永远无法带着一座花园飞奔……

  但今天,我毕竟来过了,就绝不同于之前的没来。不单单是深感花香满径、清芬沾衣、审美得到了最大化的满足和享受,更重要的是,众花用它们灼灼的生命之华,辉耀大地,照亮万物,为我重新找回生命的色彩和暖意,我分明听见从四面八方奔涌来的蕾铃声,那是一场更大的孕育和盛放,执信明天的花儿一定比今天开得更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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