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的叶子 □徐培元
时间:2021-02-15 09:07:12 | 来源:河南日报 | 作者:

  在这个满街都栽着梧桐树的城市里,我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在那个炎热的夏季里,街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那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我找来了一辆三轮车,拉着全部家当,去了离学校不远的这家企业职工医院。

  在这个城市里,对我诱惑最大的就是,夜幕低垂时那鳞次栉比的楼房里,一个个排列有序的小格子,发出的雅白的、淡黄的亮光。无论是在寒风呼啸的冬季,还是闷热烦躁的夏日,一路路的街灯在夜色中也发出同样的光。这样的光是那样的温馨,充满着爱!我畅想着哪一天,在灯火的楼群里,也有属于我的那一格亮光!

  我很快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偶尔也想家。下雨了,我就想着母亲是不是在雨里放鹅呢;天黑了,我就想着父亲是回到家里,还是在外面奔波呢。

  天气转凉了,梧桐的叶子一片片变黄,五彩斑斓点缀着这座城市。一天,护士长拿着一份大河文化报,指着一小段文字让我看,说:“小徐,该报考研究生了,你可别忘了啊。”这母爱般的叮嘱让我感到了人世间的温暖,激励着我继续努力,不能停歇。

  我一有时间就看书复习。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雪花飞舞,梧桐的枝叶敷着洁白的雪。大地山川,银装素裹,人们都已经准备着要过年了。我清楚地记得,我是在吃了很多安眠药后,勉强睡了两个小时,再次走入考场,奋力地来一个鲤鱼跳龙门,我总算是跳过去了。

  次年春季的一天,我收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在金水河边徘徊,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摸到我的栖身之地——单位集体宿舍的一张床铺,躺在那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春天来了,花儿是那么红,树叶是那么绿,鸟儿的鸣叫是那么好听,空气里也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当秋风再次拂过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向往已久的开学日子马上就要到了。那天,护士长打电话让我去她的办公室一趟。我推开门,看见里面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穿着讲究,慈祥和蔼。护士长见我疑惑,忙笑着说:“让阿姨看看你,改天给你介绍一个对象。”

  没两天,我果真见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地点也是在这个办公室里。那女孩说,前两天她母亲见过我,是她母亲让来见面的。我一见倾心,可人家对我不冷不热。最后一次约那女孩,是在一个初冬的晚上。街灯冷冷地照着梧桐的枝叶,空中飘下了零星的细雨,她塞给我一把小折叠伞。我痴痴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很长的日子里,这把伞是一个小小的精神寄托,是一丝丝的幻想。多年以后,同样的夜色里,在昏暗的群楼中,我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亮格子。

  冬日的阳光让楼宇在地上拉下长长的影子,窗玻璃上散射着灼眼的光芒。梧桐树上的叶子依然在风中飘摇,一片一片的,满大街都是。阳光照在树上,有一点恬淡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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