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的父亲 □张军霞
时间:2021-08-05 08:39:29 | 来源:河南日报农村版 | 作者:

  那天,朋友给我发来一段视频:

  深夜12点,一位中年男子为了卖出最后几个西瓜,独自坐在城市街头的路灯下。当路人过来买瓜时,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他说,要供两个孩子读书,需要钱,多卖一点儿是一点儿。他还说,有时瓜卖不完,他就直接在路边找块平坦的地方躺下休息。那天,那位拍摄视频的顾客把男人剩下的西瓜全买了。男人高兴地说可以直接回家了,尽管还要开车走4个小时才能到家,但他还是因为多卖了几个西瓜而无比开心。

  朋友说,他看到这段视频时,一直在掉眼泪。因为,他的父亲当年也是一直用做小生意赚来的钱养家。他说:“现在真后悔,当年我爸也是这样辛苦,可我那时不懂事,不知道心疼他……”我理解朋友为什么这样伤心。因为,他的父亲在一年前去世了,他再也没有机会弥补父亲了。

  这倒让我想起邻居家的小玲。她当年上中学时,正处于青春叛逆期,本来脾气挺好的一个小女孩,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几乎从来不跟家人好好说话,尤其是她和父亲之间,常年充满着火药味。因为父亲的脾气也不好,父女之间总是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吵起来。后来,他们干脆停止了交流,在家里也互相躲着,显得比陌生人还陌生。小玲的母亲屡次向邻居诉苦,大家也只能安慰她,说青春期的女孩难免都有一段叛逆期,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记得,那时有一段时间,我常在单位加班。有一天晚上9点回来,看到小区门口的路灯下,有个人在蹲着抽烟,他一听到我的车铃响,就猛然站了起来,转身急速往小区里面走,他这动作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哎呀”一声差点摔倒。那人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我才看出原来是小玲的父亲。“叔,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干吗呢?”我不由好奇地问,他淡淡一笑:“没事,就是出来透口气。”

  说罢,他又回到路灯下,继续抽起烟来。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到阳台晾衣服,看到小玲的父亲像刚才一样,大步流星往回走,他离开路灯不到一分钟,小玲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我忽然就明白了:小玲的父亲这是不放心上晚自习的女儿,于是悄悄在路灯下等着,远远看到她来了,就会抢先回到家,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刚才,他显然是把我错看成了小玲……

  后来的日子,我注意观察过,只要小玲去上晚自习,她的爸爸总会在外面等着,有时在路灯下,有时在路边的小卖店门口,有时就在马路上来回走,不管刮风下雨,从来没有中断过,真是用心良苦!

  小玲考上高中之后不再走读,直接住到了学校。这时的她也已经过了叛逆期,不再和父亲冷战,周末她回家时常常是由父亲开车接回来,一家人欢声笑语。有一天,我跟小玲聊天,说起当年她父亲等她的事情,她带着哭腔问我:“真的吗?真的吗?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父亲表达爱的方式本来就是比较含蓄的,不只是小玲,我们有多少人都曾无意中忽略了父亲给予的爱呢?一直要等到我们自己为人父母,蓦然回首时,才懂得父亲如伞,曾无时无刻不为我们遮风挡雨!父爱无声,却用行动默默把关爱演绎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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