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剑

　　清朝时有一个藩宪，听说自己要到苏州外任，暴喜之下，突然失明了。众人大惊失色，急忙差人去请医师诊治。

　　医师详细询问了病人发病的原因，非常严肃地说：“我是一方名医，怎能如此请我?必须备下全副仪仗，方可前往。”差人回禀，藩宪大怒。但在众人的劝说下，只得依从。没想到，医师还是不去，说：“必须由藩宪夫人亲自来请。”藩宪听说后，怒不可遏，正要发作，眼睛却好了。这时，只见医师匆匆赶来，当面致歉道：“我并非无礼，实为治病之策啊!”一时间，医师奇术治暴盲的佳话，传遍了江南各地。

　　这位医师，就是一代名医叶桂，又名叶天士，清代四大温病学家之一。康熙皇帝曾感激他治好了自己的瘩背疮，御笔亲题“天下第一”的匾额，送给他。

　　一

　　叶桂出生于中医世家，从小受父亲的熏陶，熟读医学经典。他聪颖过人，“闻言即解”，一点就通。叶桂虚心好学，只要是有专长或者比自己高明的医生，他都欣然前往，行弟子礼，学成才归。山东有位姓刘的名医，擅长针术，叶桂很想学，就改名换姓去当学生。在刘名医那里，每逢先生临症处方，他都细心地学习。一天，有人抬来一个神智昏迷的孕妇就诊。刘名医候脉后，推辞不能治。叶桂仔细观察琢磨，发现孕妇因为临产，胎儿不能转胞，痛得不省人事。于是，取针在孕妇脐下刺了一下，就叫人马上抬回家去。到家，胎儿果然顺利产下。刘名医很惊奇，详加询问，才知道这个徒弟原来是早有声名的叶桂。感动之余，终于把自己的针灸医术全部传授给了他。

　　一次，叶桂在路上见到一个患了“消渴病”的青年人，认为他无法救治，活不长了。谁知一年后，他又遇到了这个青年，原来是一位老和尚把他治好了。叶桂羞愧交加，自知医术不精，于是摘下医匾，隐名为张小三，前去拜老和尚为师。他从学徒做起，挑水担柴，烹茶烧饭。过了几年，老和尚对他说“你已经学到了我所有的本事，水平已经超过了江南名医叶天士。”叶桂闻听此言，连忙伏地叩首，告知自己就是叶天士。老和尚惊诧之下，也被他虚心求教的精神所感动。

　　就这样，短短几年间，叶桂先后拜过17位名医，博采众长，且能融会贯通，医术上自然突飞猛进。不到30岁就医名远播。

　　二

　　叶桂幼承家学，后来博采众长，学力日进，贯通古今医术，内科、外科、妇科无一不精，成为中国最早的全科医生。

　　相较而言，叶桂更以治疗时疫著称。清朝时，江浙一带因河湖众多、气候潮湿，多暴发流行性疾病——温热病，造成大批人口死亡，有的“阖门而殪”，有的“覆族而丧”。叶桂长期生活在苏州，深知疫病病毒的危害，于是和弟子们一起，积极寻求一种能快速治愈这种疾病的方法。

　　他的著作《温热论》，率先提出“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的说法，指明温病的传播是从口鼻而来，首先出现肺经症状。这些创见性的阐述，成为人们认识外感温病的总纲。

　　温病学说的创立及临床应用，使许多生命垂危的瘟疫患者获得了救治。后人称赞叶桂“不独为后学指南，亦实补仲景之残缺，厥功大矣”。

　　三

　　叶桂诊疾深明病源，立方不拘成法，投药每有奇效，治疗常多变通，史书称他“切脉望色，如见五藏”，“名满天下，为众医之冠”，“大江南北，言医学者皆以桂为宗”。

　　叶桂胸怀仁者之心，“凡以患难相告者，辄倾囊拯之，无所顾藉”。史载，一天，叶桂正在药房给病人号脉，忽见一个衣衫破烂的人闯了进来。不等主人问话，来人拱手说道：“听说先生能治百病，我一无内患，二无外伤，只是太贫穷了，你可会治?”叶桂捋着长须笑道：“治贫也不难。我给你一枚橄榄，只许吃果肉，然后把核种下，到明年自然就不穷了。”看病的人见叶桂说得诚恳，便拿着橄榄满腹狐疑地回去了。第二年，橄榄树长高了，树上长满了成千上万的绿叶。没过几天，怪事出现了，前来买橄榄叶的人竟像赶庙会一样。那个衣衫破烂的人为此发了财，不久便成了小康之家。原来，叶桂早料到当地会有传染病流行，配制药物少不了橄榄叶。于是，他给这个穷苦人送上自己的一片心意。

　　乾隆十一年(1746年)，叶桂病逝，享年80岁。临终前，他谆谆告诫子孙：“医可为而不可为，必天资敏悟，读万卷书，而后可借术济世。不然，鲜有不杀人者，是以药饵为刀刃也。”言犹重锤，引人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