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心
时间:2020-05-13 15:28:26 | 来源:豫网-河南门户 | 作者:月影

  我出生一个很小很小的村庄,几十户人家,几百囗人,却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党庄”,让我引以为豪。村内有不少党姓人家,为啥会有这个名字这个姓氏,我困惑了几十年,也没个答案。 我家位于村子最北头,屋后就是大沙岗,岗上有很多枣树、椿树、海棠之类的,摘枣子,吃棠棣就是童年最好的水果了,那滋味想一想就让人流口水。椿树上爬满了一种虫子,我们叫它花豆娘,两个翅膀像蝴蝶,有好多圆圆的各色花点点,肚子又肥又大,飞的又低又慢,很容易捉到,漂亮可爱,我常捉来玩赏,成为一大乐趣。有一年,妈妈给我做一身花衣服,结果有人说我像花豆鸟。

  我小时爱爬树,像个男孩子,经常上树摘枣吃,大红枣真甜。记得儿时和几个小伙伴常在大路上玩投牌,捉迷藏,满街的跑,有个伙伴不知什么病,两腿站不直,走路摇摇晃晃,走的快点就摔倒,可他从不怕跌倒,也从未流过泪,跌倒爬起来还乐呵呵的跑,真是一个坚强乐观的人,我们也都不忍心嘲笑他。大家只管在一起开心地跳呀,跑呀,笑呀。我们几个伙伴长大后,都是这样坚强乐观地面对生活。腿脚不便的小六子,竟然拄着拐杖下地干活,还做过小买卖,自己买了车,又建了楼房,让我打心眼里佩服。有时偶尔碰见,他还能认出我,依旧乐呵呵的,很热情。

  那时的快乐也伴着劳累,单调乏味的重复着。听大人们讲,我们这里离开封很近,曾经繁荣过,可黄河泛滥,把历史的繁华全埋在了地下。据说有人试图挖出地下的宝藏,挖了一天挖到了地下的房子,扔出很多破砖碎瓦。天黑了,他们决定明天接着挖,可晚上突降暴雨,挖出的坑全塌陷了,成了一个大水坑,再没人敢去挖了,更奇怪的是那个大水坑里的水一直没干过。每当来到坑边,总有股神秘恐惧之感。繁华被埋没之后,这里便成了黄沙连天,盐碱遍地的不毛之地,被称为一个小县城的“北大荒”,穷的讨饭吃,四处借粮。我父母都被穷怕了,到现在还什么都舍不得,生怕哪一天又穷了,一辈子居安思危。勤劳不屈的人们在连绵起伏的沙岗上植树造林,防风固沙,人工挖河,引黄淤地,出现一片片良田沃土,大量的荒地被开垦出来。地广人稀的小村庄,每人可分到七亩多地,没有机器,全靠牛耕马拉,没有化肥,全是自家扫树叶,养牲畜积肥。家家户户养着成群的鸡鸭猪羊,院子里拴着牛马驴骡,没有饲料,喂这么多家畜家禽,光靠大人哪里忙得过来。我刚记事就开始了劳动,不会干活就放鸭放羊,挎篮子割草,手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疤。稍大点还放猪放牛,下地干活,一年四季,总有活干,总有干不完的活,玩的时间便全被剥夺侵占了,只有过年才能休息几天。周围的姑娘都怕嫁到我们几个村,说是太累了。

  不知那年我几岁,只记得父亲在村外小河边搭一个小草屋,让我看着鸭群。我呆在草屋里不敢随便走动,孤独恐惧。鸭子顺着水全跑了,我也不知该咋办,终于盼到傍晚家人来接我,才把小鸭们找了回来,想必那时的家长们也不怕小孩被人偷走吧。

  在这种忙碌的环境中,我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求知欲望,也特别想摆脱或改变这种枯燥的生活。在我不到上学年龄时,看到比我大的伙伴上学识字,我渴望至极,吵着要去上学。五岁时终于盼到了上学那一天,学校就在村子里,我早上带一个馒头,中午便不回家了,恨不得住在学校。第一次考试不知得了第几名,只知开大会发奖状,还发一支铅笔,心里美滋滋的。有一次周日,我中午睡了一觉,醒来背起书包就去学校了,发现学校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我就坐在沙窝里等。一会儿,一位值班老师走过来说,今天星期天不上课,我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赶紧回家了,真没想到会迷恋到这种程度。

  学校在村外田野里,那里乐趣可真多。教室里学生很少,下课在教室打打闹闹,欢歌笑语,甚至唱大戏。校门口有块红薯地,我们把长长的红薯秩连在一起,做成跳绳。好多人一块跳花绳,钻来钻去,好开心呀!还有扔鞬子,拾石子,跳山羊等等,不知从哪儿冒出那么多游戏。就连停放在校园内的一辆废弃履带式拖拉机,也成了我们的天然游乐场,大家上上下下,你追我赶。上课铃一响,立马飞奔进教室,课间整个校园都是沸腾的。校外有茂密的树丛,钻进去看不见人,可以爬树,捉迷藏,骑在柳枝上荡秋千,树下是凉丝丝的白净沙土,躺上去好舒服。

  那时我们都没买过玩具,父亲用树根雕刻成一只三条腿的小狗。长长的尾巴向上翘着,可以提来提去的,背部锯成平平的,像骑马一样威风。不过得小心点,因为少一条腿。等我有了孩子,父亲又做了一只小木狗和一把木刀,至今还放在孩子玩具堆里,感觉有点不合时宜,孩子也很少玩。

  不上学的时间,我们是没空玩的,放下书包就得干活。挎篮子割草,可以漫天遍野地跑,顺便看看多彩的庄稼,逛逛河流沙岗,偶尔小水坑里摸摸鱼,捉蚂蚱,用毛毛草串起来,回家喂鸭子。麦子快熟时,用手揉麦穗吃,带回家用火烧熟了吃,香气扑鼻。农忙时,太饿了,等不及做饭,点一堆火烧花生,在热灰里闷红薯,摘野果子,都是天然美味。干活也不敢偷懒,家里那么多张嘴呢!我总是割满满实实一篮子草,再也装不了为止,沉甸甸地压在我又瘦又小的身上,走走歇歇,看看胳膊上深深的勒痕,一步一步咬牙往前挪。有时不小心,锋利的镰刀铲子常把手划破,用布条缠一下还得继续干活。

  农活多我就挤时间学习,看瓜是最好的学习机会。在树林子里搭个棚,铺张床,学习累了睡一会,渴了摘瓜吃,带个小收音机听听也很美。但这种机会很少的,那时没除草剂,草割了一茬又长一茬,至少得割两遍,来不及割的,草就把庄稼吃了,长成一地草了。我干活时总带着书本,走一路学一路,到地放下干活。在家帮母亲烧火也看书,母亲没少训斥我。后来考上初中,要去七八里外上学,我总是一个人走在乡间小道上,边走边学习,有时背书,有时做题,路上没车也没人,只顾学习也不知害怕了。

  我喜欢放猪,猪走的慢,一路哼哼着,大的小的,老的幼的都有,还有可爱的小猪仔,围在猪妈妈身边,一路小跑,生怕被拉下了。深秋季节,庄稼都收完了,草木一片枯黄,落叶遍地,秋风习习,送来丝丝凉意。找到一片花生地或红薯地,猪们用鼻子嗅,用嘴巴拱,不时听见咯吱咯吱嗑花生的声音,小猪仔只会拾地面的花生吃,围着妈妈蹭吃蹭喝。红薯在地下埋得很深,猪用鼻子闻到目标后,开始用力拱土,拱一个大坑,终于拱出来了,然后咂着嘴美美地吃。我看着它们觅食,分享着它们成功的喜悦。猪吃得津津有味,我就坐在一旁看书做题。

  父亲在县城读过书,有文化,在村里当会计,靠勤劳和科学致富,被评为“劳动模范”和“万元户”。他心灵手巧,能自制收音机。我家用上电灯,买电视,搞企业,通电话,买摩托车,样样都走在前列,一步也不拉下,老了还想赶上买汽车的潮流,可眼力跟不上了,不得不服老了。他与时俱进,善于接受新鲜事物,在当地也小有名气,曾有绰号“王神仙”。可惜父亲聪明一生却不懂养生,晚年老年痴呆了。但他的积极进取精神让我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向往,总想能走出去,不愿一辈子蜗居在这偏僻的小乡村里。那时家里有很多报纸杂志,《河南日报》、《参考消息》、《求是》和《妇女生活》等等,有的想不起名字了,这些成了我当时最好的课外读物,让我了解到更多国内外大事,像海绵一样贪婪地吸取各种知识。那时还流行小人书,相当于小型绘本故事书,大家互相传着看,可有意思了。

  我从小爱听故事,那时没电扇,更没空调,夏天屋内太热,晚上在院内铺几张席子,一家人躺在上面乘凉,我便缠着父亲讲故事。大人们太忙太累,就让哥哥姐姐讲。秋雨绵绵,连阴好多天,没法上地干活。这时,家家场子里堆满了花生垛,花生还在秧上没顾上摘呢。我们便边摘花生边讲故事,后来才知哥姐是把课文讲给我们听。我做母亲后也常给孩子讲故事,读故事,现在有手机,想听故事随时下载,太方便了,每晚我都陪着孩子听小十点电台,自己也不用动口讲了。听着故事入眠,好幸福的时代呀。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离开家乡,到县城、省城求学。上班后,成家立业,离家乡越来越远了,也越来越陌生了,但家乡的样子己经烙印在脑海中。每每想起来,像吃糖葫芦一样,一幕一幕,历历在目,回味无穷。现在建小区了,楼房林立,道路四通八达,再不见旧时模样,但名字仍叫党庄社区。【插图:郭士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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