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盈的“河流” □张鲜明
时间:2020-06-12 07:01:36 | 来源:河南日报 | 作者:

  一条河流,在眼前时而舒缓时而激越地奔流着。这是一条“时间的河流”,是诗人海盈的《时间的河流》,自然的,这条如鸣佩环地流动着的时间的河流,就是诗人海盈的人生之河、命运之河、心灵之河。

  是“河”,自然有“流”。我们在这条时间的——人生的——“河”里,感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流”呢?

  是生活流,是情感流。

  读海盈的这部诗集,就仿佛在看他的日记、阅他的履历、读他的传记,恍若穿行在他灵魂的秘境里。那么,就沿着这条诗歌之河,去感受诗人的一波一波生活流、情感流吧。

  第一波,行吟之流。

  这是诗人海盈用脚板在大地上绘制出来的一幅行吟图。从中原到全国,从中国到世界,从陆地到空中,从空中到海上,他在这“行吟图”上标注着一个一个地名、一处一处名胜,并为这些地方留下了一连串闪光的诗的注释。是的,他与所有的诗人一样,是一个喜爱漫游的人。就像他在一首诗中所描述的那样:童年/做梦走得很远,有时/身生双翅飞上蓝天/少年/总想登上高山之巅/眺望弯弯的海岸线/人到中年,更喜欢/古城小巷,沙白海蓝/雪峰圣穆,绿树含烟。当我们沿着他诗歌的脚印一路追踪下去,就会感受到,他其实是一个勤奋的、优秀的读者,他在读大自然这部书。行万里路,等于读万卷书。而这些诗歌,就是这位行吟者写下的“读书笔记”和“读后感”。

  第二波,乡愁之流。

  此时,诗人海盈梦回乡关。他回到了童年,想起那一次“眼睛半闭半张”的调皮的午睡,想起了有蝴蝶在菜花上飞舞的那个菜园,想起了找不到玩伴时的惆怅,想起了去大姐家走亲戚时看到的无比暖人的笑脸,还有故乡灶糖的香甜、在河塘里捉鱼的乐趣,等等。他一次一次梦回故乡,又一次一次头顶着故乡的云,真实地行走在故乡的小路上,在村头、在曾经任教的学校、在故乡那闻名遐迩的马街书会上,徘徊,张望,怀想。

  第三波,季节之流。

  大自然这部大书之奇妙,不仅在于山川大地各呈其美,还在于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地方,四季轮替,景色各异,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诗人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那样,对人间总是满怀好奇。从早春的油菜花,到五月的麦田;从夏日的豪雨,到中秋的明月;从晚秋的落叶,到冬日的田垄,诗人感受着、赞叹着季节之美。他像薰衣草和蝴蝶兰那样仰望太阳,像青蛙和秋虫那样发出声声吟唱。他让我们懂得,岁月如此之好,要珍惜每一寸时光。

  第四波,镜像之流。

  时间的河流,有时候会成为镜子,映照出这个世界的斑斓镜像。这不仅符合新闻逻辑,更符合诗歌逻辑。在这个世界上,不仅需要有人手持照相机为我们记录现实风景和新闻事实,也需要有人拿着万花筒为人类折射和重构一个神奇的世界。诗人就是通过心灵的万花筒来折射世界、重组镜像的人。当你听到他“花非花/我非我/我是谁/……/叶是我花是我蝴蝶是我”的吟唱,你就知道诗人为我们营造的,是何等神奇与超然的镜像。我们会情不自禁地发问:是谁在拈花一笑?

  第五波,情感之流。

  此时,我们已经进入“海盈之河”的深水区,随时都会被卷进诗人营造的情感的深潭和激情的漩涡。读海盈的这些诗篇,恍若是在读他的家书、听他倾诉。这些篇章,大多是诗人写给、或者说是倾诉给父母、爱人、儿孙的。同时,还有写给幼儿园老师、党校同学和知心朋友的。你听,他对刚出生的儿子是这样说的:在我的怀抱里,你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轻,小到/不知道如何抱你。但你又是/那么的重,那么的/重。读到这里,你就懂得诗人的情感,是何等的温柔和细腻了吧?

  情到此处,已经浓如醇酿,够醉人了,没想到,接下来,这“海盈之河”从低回婉转的情感旋流中突然一个腾跃,进入了东去的大江一般滚滚滔滔的河面。诗人从对似水柔情的浅吟低唱,突然转入了对家国情怀的放声高歌,仿佛是某个乐队指挥,从小夜曲一个转身,进入到宏大交响。其实,这是一脉相承的,依然是情感的抒发,依然是灵魂的燃烧和歌唱,只不过,背景大了——由家到国;色调转换——由绿到红。在这诗的交响中,有延安灯火,有红旗渠水,有对改革开放的赞美,有献给伟大祖国的赞歌。就像在主旋律之下的变奏那样,在家国情怀之外,诗人还对正在走向或可能走上贪腐迷途的人,唱出了《劝戒歌》,对“有的人走着走着就丢了”这一令人痛心的悲剧,发出沉痛的叹息。这一切,都归结于浓浓的情和深深的悲悯。

  至此,这条“海盈之河”,俨然一支浩荡的诗歌的巨笔,在天地间写出了那个大大的“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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