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季潇然
时间:2021-02-05 08:23:36 | 来源:河南日报 | 作者:

  似乎一转眼工夫,春节又来了。

  城市依然是车水马龙,路上奔波的人们忙忙碌碌,他们好像并不在意新年的到来。科技和现代化让我们享受方便快捷的同时,似乎也带走了浓郁的旧历年的味道。走在腊月寒冷的街道上,忽然间怀念起记忆中的年味儿。

  童年的春节,几乎都是在县城过的。我一直觉得,那时过的年,才最有年味儿。腊月越来越深,大街小巷热闹起来了,人们眼角洋溢着忙碌而舒心的笑容。那是一种不分行业、无论贫富的放松,奔波劳碌了一年,终于可以把一切烦闷和不快抛却,去享受一下亲情和团聚的温暖,把喜庆写满脸庞,把希冀装满心间,盼着即将来临的一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盼着工作顺心、家业红火。人声鼎沸的菜市场,两排挂满一只只剥了皮的整羊,一条条暗红色的腊肠、一捆捆碧绿的芹菜,还有肥美的鸭、游动的鱼,都在向世界展示着年的色彩。集市上,人们寒暄着,挑选着,赞叹着,耳畔是嘹亮的新年歌曲——恭喜恭喜恭喜你,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报告着节日的信息。即使在那一道道偏僻和深邃的小巷子,也是墙上挂满喜庆的中国结,地上摆满红彤彤的对联、各色各样的“福”字,还有巷口那富有地方特色的小吃……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年接管了。

  小时候的我,总觉得过年是从妈妈为我准备新衣服开始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甚至连袜子和头花都是新的。我关心着它们是不是我喜欢的花色,是不是比小朋友们的更漂亮,还要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一直等到大年初一早上才全部披挂在身,期待着得到大人的赞赏、收获小朋友们的羡慕——这是幼小的我一连串的小心思。当然,所有这一切的前提,是期末考试各科都取得了好成绩。

  距离除夕还有一周时间,家家户户开始扫房子、炸年糕了。大街小巷飘散着诱人的香味,那是鸡鸭鱼肉味道的联合游行,蒸馒头、包饺子,此起彼伏的剁肉声,要考虑家里大大小小十几口甚至几十口人的口味,还要准备一些半成品的菜应对年后随时可能登门的亲戚。奶奶、姥姥、妈妈们摇身变成大厨轮番上场,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打转。而欢快的小伙伴儿们,撒着欢,你追我赶,串串这家,遛遛那家,捏颗糖,抓把瓜子,别提多开心了。

  过年的重头戏一定非除夕莫属。那天一早,我就会被父母喊起床,帮着大人们贴春联。爸爸和叔父们在小院中间摆好两张方桌,端上浆糊,抻展春联,一群孩子也围上来帮忙。此刻,是大家欢喜的时候,小孩不是在帮忙而是在添乱。其实要的就是这种喜庆的乱劲。不一会儿的工夫,前后几个院子已经焕然一新,鲜红的对联载着吉祥话、祝福语,登上门、爬上墙。奶奶、妈妈、姑姑、婶婶们则围坐在房间里看着电视,一边聊天,一边包饺子。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绕着圈整齐地排着队。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在恭喜发财的歌曲声中,在氤氲着饺子的香味蒸腾着白色雾气的氛围中,新年就离我们一步之遥了。

  除夕晚上的年夜饭是极富仪式感的“隆重”一餐。直到现在,每当腊月的寒风凛冽,我就会无比想念年夜饭上那道酸酸辣辣的红焖鱼和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最让孩子们期待的无疑是饭后要发的压岁钱。爷爷奶奶坐在前面,所有的后辈们按照大小,一排排地磕头行礼,羞涩地说上一两句祝福语,欢天喜地接过压岁钱。晚上,妈妈必定会在我和弟弟新衣服的每一个口袋里放上新钱,预示着压岁。老一辈们总是有很多流传下来的讲究,神秘又有趣。记忆中除夕夜钟声敲响十二点的时刻,是鞭炮齐鸣、万家团圆、幸福美满、举国欢庆的时候,那一刻,神州大地都沸腾起来了。

  一觉醒来,已是新的一年。一切显得熟悉又陌生,热闹正在一点点消退,狂欢已经成为过去。

  新年新祈盼,新年新气象。迎着新一轮的朝阳,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人们开始了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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